叁冬的猫

脑洞大大的萌新写手!

【温周】 后来 (长篇‖一发完)

—温客行假死隐瞒后: 冷战 + 病弱絮

—阿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假死,我比你演的还像!

—内含改编后的大结局(圆满he)

01

“好酒啊!好酒……”早已丧失了味觉的周子舒摇摇晃晃地依靠在一块大石头上,举起手中的酒葫芦佯作享受地品味着,直到最后一滴酒水也被周子舒尽数吞下,他将那空了的葫芦晃了又晃,随手一伸下意识道


“老温,再给我……”


话头戛然而止,周子舒嘴角抽动了一下,尽是苦涩,眼角的泪水再一次悄无声息地滑落,沿着脸颊没入宽松的领口,“老温……老……温……”周子舒低声喃喃着,似乎在眷恋并回味这从前挂在嘴边的名字。


本以为是自己时日无多,哪成想,阴差阳错,造化弄人,终是阎王爷看岔了眼,勾错了魂,让自己这个没几天活头的痨病鬼变成了没人陪着说话的孤魂野鬼。


周子舒轻笑着,将手中的葫芦随手砸在了地上,那葫芦咕噜咕噜地顺着力道滚落到满地的酒坛子碎片之中,被阻了去路。


周子舒撑着石头一晃三摇地直起身子,从腰间咻地抽出白衣剑随手敞开衣领,右手执剑,左手轻轻抚上那裹住钉子的伤处,带着酒气含糊不清地低声喃喃着,“老温,你且等我一等,等我帮你报了仇,把那赵狗杀了,我就来陪你……”


周子舒提起手腕轻巧地一翻,白衣剑直指第一颗钉子的伤口插进去,连眉头都没皱半分,随即,周子舒左手又化了内力覆上,把那钉子一寸一寸地逼了出来,周子舒的额头满是冷汗,执剑的手却稳得很,等到那与血肉近乎融为一体的钉子彻底被剥离下来,不等片刻,他便麻木地又没下第二剑……


周子舒强行压制着体内翻涌的内力,竭力地保护着那已枯竭的经脉,锥心刺骨的疼痛顺着那仿佛一碰即碎的经脉延至全身,周子舒的内衫被冷汗浸透,双腿直发软一般无力支撑,眼前泛起一团又一团的黑雾,倘若可以,周子舒真希望无感衰退,首当其冲的便是痛觉。


“师父!师父醒醒!吃饭了……”


周子舒的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耳畔隐约响起那傻徒弟的呼唤,周子舒蹙着眉头,呼吸愈发粗重,极力地想要摆脱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张成岭见他师父似是生了梦魇,便更大声地喊了几遍,手下力度也加了几分。


随着第二根钉子也鲜血淋漓地被剥离出来,画面一滞,只感到胸前一股真气涌入体内,周子舒猛然惊醒,胸口大幅地起伏着,目光涣散地被人扶着坐起来,成岭取来一块手帕帮师父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周子舒隐忍地垂下眼睑缓了缓,右手下意识虚掩着那拔了钉子的伤口。


忽然,手腕被人紧紧攥住,周子舒瞬间清醒了几分,猛地想要一把甩开却没有成功,“周庄主!别动!”眼前黑雾散去,周子舒这才看清来人竟是大巫,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那家伙。


周子舒被成岭扶着站起身子,忍住一阵头晕目眩后轻轻拍了拍大巫的肩膀,“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走!吃饭了!”


02

众人围坐在桌子边说笑着,温客行早已落座,他坐在主位,这边同沈慎聊着,那边时不时地看一眼门口,心心念念着成岭这小崽子怎么还没把他师父请过来。


“师父来了!”


成岭像小猴子一样蹦蹦跳跳地拽着身后一言不发的周子舒,温客行听闻瞬间挂上明媚又讨好的笑容,清了清嗓子,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刚想上前把周子舒拉到旁边坐着,就见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截了当地坐在了末位上。


一旁的阿湘看不出火候,见周子舒已然落座,便大大咧咧地拉着小男朋友坐在了本应该属于周子舒的座位上,温客行本还想争取一下,见他那傻丫头直接把位置占了,瞬间气的只剩下翻白眼。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便是我坐在主位,你坐在末位,我的目光时刻不黏在你身上,你却盯着酒杯发呆。


众人酒桌之上无一不称赞着温客行的谋略,每当“假死”这种字眼被提及,周子舒的心便痛的一颤,人人都在赞美温客行的足智多谋,却没人知道他得知那噩耗后喝了几坛淡如水的女儿红,这个假死之局,沈慎知道,叶白衣知道,甚至成岭也知道,可他却没给自己透露分毫。


我为了给你报仇,甚至拔掉了钉子,只为了恢复到鼎盛时期的体力,现在眼见你大仇已报,我们本可以回四季山庄,或者浪迹天涯,可我却再次亲手葬送了余生,无福消受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可能是老天有眼,见我双手沾满了血液,不愿让我过上好日子吧。


周子舒这样想着,轻轻地摇了摇头,一滴满含无奈的清泪“嘀嗒——”一声落入酒杯,周子舒轻叹一声,缓缓举起杯子尽数饮尽,抬起的眸子与对面大巫四目相对,周子舒无所谓一般地轻笑着,移开了目光。


温客行看着周子舒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心疼得连菜也吃不下了,他自知对不起阿絮,可他也确实有苦难言,就在温客行满心眼思考着如何赔礼道歉时,“打小就聪明”还“很会看眼色”的成岭便非常“合时宜”地想要罚他师父一杯。


周子舒心里本就压着一股火,淡淡地回过头看了一眼他的傻徒弟没作回应,温客行哪能放过这等好机会,赶忙倒了杯酒特意凑过去,“阿絮,你这徒弟现在可厉害了!幸亏他以机关术使雨打芭蕉针威力大减,我这假死之局啊,才能成功!”


周子舒握了握那酒杯,终是没压住脾气地将其往桌子上一磕腾地站起来,“所以,你的假死之局,便是让我徒弟当着我的面,用我给他的防身之物将你杀害,打下悬崖!”


“为何不告诉我,是你信不过我还是……”周子舒话语一顿,没再说下去,他的声音明显打着颤,眸子湿湿的,直勾勾地盯着温客行,温客行自知理亏,避开目光不知如何是好。


“周兄弟!这我可得为客行解释解释了,他设这假死之局本就是兵行险招,目的就是瓦解赵敬的戒备,好在武林大会上让人证物证一举发力,揭露赵敬的阴谋!”沈慎看出了温客行的无措,起身替他解释道。


“确实也怪我,是我和温公子说,你的伤比较棘手,需要静养,不宜动武!”大巫也站起了身子替温客行说话。


“静养……所以你觉得,我得知了你死讯,还能安心的静养是吗?”


“师父,您别生气了,温叔也是为了您好!”


“为了我好……”周子舒喃喃着,轻轻隔着衣料抚上那伤口,他本来是有机会继续留在这人间的,本来是有机会的,可是现在,他又时日无多了,周子舒知道自己从来都是自作自受。


他能理解温客行有苦衷,只是他接受不了这样阴差阳错的结局。


周子舒看着为温客行辩解的众人苦笑着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是我太狭隘了,现在大仇得报,皆大欢喜,有什么怪罪可言?来!我自罚一杯!”周子舒笑着拿起酒杯倒满,自顾自地和温客行磕了一下,一饮而尽。


虽说周子舒是笑着说的这番话,但那笑意未达眼底,含情般的眸子分明蓄着泪水,温客行自知阿絮还是伤了心,但既然人家给了这个台阶,他也只得顺着下去,便先回了座位。


周子舒自打坐下后,就开始一个人喝闷酒,一口一杯,一杯接着一杯,没一会儿的功夫,周子舒就凭借着一己之力喝光了三壶酒,成岭在旁边看着心疼,但又不太敢劝,只好求助般地看向他温叔。


温客行虽说聊的很欢,但心思还是系在周子舒身上,这酒桌上,大部分都是周子舒的熟人,他们都太了解周子舒的性格,知道刚刚那人只是不想大家尴尬,便圆了个场子,但心里的坎儿终归是过不去的。


周子舒无休无止地喝着,忽然感到胸前的钉伤一阵疼痛,手一抖,差点儿将酒杯打翻,“咳咳……咳咳咳……”成岭听见声响赶忙放下筷子,担心地看向师父,周子舒止了咳,无力地朝成岭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声张,温客行看见这一幕蹙了蹙眉,朝成岭使了个眼色,让他把周子舒面前那壶酒拿走。


成岭的手刚放上酒壶的把手就被周子舒一把摁住,“成岭,我没事儿……”


“不行啊师父,您再喝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身体……”周子舒喃喃着,自嘲般地笑了笑,“今天高兴嘛,今天,你温叔报了仇,以后啊,他就能轻轻松松地生活了……”周子舒带着几分醉意,不知是说给成岭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成岭,你以后要听你师叔的话,除了你师叔可以无条件的信任,其他人都要留一个心眼,我的傻徒弟,这江湖险恶,尔虞我诈,空有一身本领,也是走不远的!”


“嗯!师父,我还可以信任您啊!等师叔把鬼谷的事情都处理完,我们三个人一起回四季山庄,您继续教我武功,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周子舒的嘴角勉强扯了扯,心虚地避开成岭期待的目光,缓缓举起酒杯压下一口酒,并没有回话,不远处的温客行发觉出周子舒的异常,不禁感到奇怪。


“子舒,你差不多可以了,别再喝了,你这都喝了多少壶了!”北渊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空酒壶越来越多,终于忍不住起身想要夺去周子舒手里的酒壶。


“诶?让他喝吧……”大巫拉了一下北渊的衣袖阻止了他,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轻飘飘地丢下这句话,周子舒意料之中地抬起头朝大巫笑了笑,大巫却好像带着火气一般瞪了周子舒一眼,一口将眼前的酒喝了,重重地将酒杯磕在桌子上,温客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当晚,周子舒摇摇晃晃地往客栈走,喝的烂醉如泥,明明是温客行报了血海深仇,可看起来,他好像喝的比温客行还要猛,温客行自己也有些醉意,脚步虚浮地上前几次想要扶着周子舒,但却都被那人无情地甩开了。


“阿絮!阿絮……”


周子舒进入房间后就直接把门关上,完全不管那人在门外的死缠烂打,软磨硬泡。


“阿絮……我错了阿絮……我……我不该瞒你……我……我错了……你开门……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周子舒背靠着那扇被砸的直晃的门缓缓坐在地上,抬起胳膊用袖子拂去眼角的清泪,听着外面那人舌头打结一般含糊不清的道歉,周子舒无声地笑了笑,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下来,落进了嘴里,咸咸的。


“阿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你别吓唬我好不好……我好不容易……回到了人间……你要陪我一起……一起走下去啊……你……你别生气……”


周子舒吸了吸鼻子,紧紧地攥住了拳头,抱着膝盖将头埋在里面,肩膀一耸一耸地,他不生温客行的气,他只是恨他自己,再不能有机会陪着他的老温走过漫漫余生,他恨自己空有知己之名,却不能猜透温客行的假死之局,他不敢面对温客行,更不敢告诉他自己时日无多。


外面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直至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那轻微的打鼾声,周子舒将满脸的泪痕擦干,晃了晃头,扶着身旁的椅子一点儿一点儿站起来,打开门,那已然睡过去的人便一头栽了进来,砸了咂嘴,翻个身接着睡,嘴里还隐约嘟囔着,“阿絮……阿絮……”


“你个鳖孙儿……”周子舒轻笑着,任劳任怨地将那人连拖带拽地安置在床上,刚要离开便被一把拽住了衣袖,“阿絮……阿絮别走……”


周子舒轻叹一声,眉眼尽是宠溺,刚想顺势坐在床边,就感到胸口处真气一滞,一团内力在枯竭的经脉上横冲直撞,周子舒双腿一软,猛地一把扶住床边。


温客行睡得很香,但衣袖攥的很紧,死活不松手,周子舒摇摇欲坠,喉间一甜,一口血吐在地上,就要撑不住了,周子舒心一横,直接上手强硬地掰开温客行的手,解脱后,周子舒匆匆处理好地上的血迹,这才跌跌撞撞地捂着嘴跑了出去。


03

次日,温客行睡到了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刚一睁开眼,房间陌生的布置映入眼帘,八年练成的防备心瞬间占据了大脑,温客行下意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摸向腰间的折扇。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推开,还没等大脑反应过来,温客行就已经将手中的折扇扔了出去,推门的成岭被这席卷而来的杀意吓得愣在原地,旁边的周子舒目光一凛,回身抽出腰间的白衣剑随手一挥,那带着杀意的折扇竟瞬间改变了方向,被强大的内力逼得径直卡在了一旁的墙壁上,扇身没入大半。


温客行的睡意瞬间消散,见来人是成岭和周子舒,吓得冒了一层冷汗,“阿絮!我……我我我不是故意要杀成岭的!我……我在鬼谷习惯了……我以为他要杀我……”


“温叔,我……我就开了个门……”成岭简直比窦娥都冤,吓得差点儿给温叔跪下。


“不是……我……我们鬼谷就是这样的……”温客行闷闷地说道,似乎很习以为常,周子舒看着眼前依然呈防御姿势的人,不觉有些心疼。


“成岭,叫你温叔下来吃饭……”周子舒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跟成岭说道,说完便拂袖离开,成岭看了看他师父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他温叔,“又吵架了?因为假死的事儿?”


“还不够明显吗?你师父就差把温客行是谁写脸上了好吗?”成岭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有些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那卡在墙上的折扇,“那……温叔加油!”


“嘿!你个小兔崽子!”


眼看着成岭跑远,温客行收了玩笑的神色走到那折扇旁,自己徒手取出来竟都有些吃力,“阿絮的内力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厉害?”温客行疑惑地看着那差点儿被打残的扇子,余光又瞥见自己的衣袖上沾了星星点点的血迹,是谁的血不言而喻,温客行不觉蹙了蹙眉。


阿絮,你果然……有事情瞒着我啊!


接下来的这几天,三个人回了四季山庄,大巫和七爷说是要逛一逛昆州,就住在附近,温客行时不时地回鬼谷震慑一下,顺带着再带回家点儿美食讨好某位冷战的美人灯,周子舒最奇怪,一天很少出房间,温客行本想问明白那人瞒了什么,可根本没机会,除了白天要教成岭武功的时候会出来,其他时间,就连三餐周子舒都是自己一个人闷在屋里不知道在干什么,温客行很好奇,换做以前,他可能直接就推门进去了,但是现在,他委实不敢了。


温客行作为成岭生活中的老师,身体力行地用实践诠释了烈女怕缠郎的含义,趁着周子舒每天难得出来的一时片刻,争做对方的影子,不仅主动做饭,还专挑周子舒爱吃的做,周子舒也不矫情,我不理你是不理你,但是饭该吃得吃,人是铁饭是钢,就应该秉承着叶前辈的精神,谁能和吃过不去呢?


“阿絮,早上想吃什么?”


“成岭,过来,早上想吃什么?”


“阿絮,你看看我的手,刚刚切菜切破了都!”


“成岭,把老鼠药拿过来!”


“阿絮,听说今天山下有演出!”


“成岭,过来,练功了!”


“阿絮……”


“温叔,要不您下次直接叫我吧,我也挺累的!”


“你个小兔崽子懂什么!你师叔我早晚能成功,学着点儿,有志者事竟成旁边的配图肯定是我!”


要说周子舒在房间里做什么呢?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类似闭关一样,用大量的时间来平定脆弱的经脉,换得每日出去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走路说话,他不理温客行,只是想让那人自觉没趣,可能时间久了,他也就不会那么看重自己了。


04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十天过去了,周子舒愣是没和温客行说一句话,但这些,温客行都不是很看重了,一向观察力敏锐的他发现周子舒的身体似乎在莫名地走下坡路,本来之前被调理的味觉都恢复了很多,可温客行找机会故意试探周子舒,倒了整罐盐在菜里,周子舒愣是吃的一点儿没剩。


温客行总觉得有种不详的预感,周子舒教成岭练功的时间越来越少,甚至有一天只出来说了一句今天不教,便回去了,温客行无论是软话说遍,还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周子舒都不为所动,直到有一天,就在温客行崩溃地再次哭嚎着要上吊时,周子舒屋里忽然传出来“扑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温客行心里一沉,匆匆把脑袋从面条圈上拿出来从椅子上一跃而下,“阿絮!阿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了!”温客行焦急地推了推门,可门却被锁死了,成岭闻讯也跑了过来,“师父!师父!开门啊师父!”


“闪开!”温客行一个闪身抽出折扇一展,咻的一声,那扇子席卷着竖着扫过去,那门上的锁被径直砍断,温客行右手收回折扇,上前一脚将门踹开。


“阿絮!!”


“师父!!”


温客行的脚步硬生生被眼前这一幕激得停顿下来,呼吸一滞,眼眶瞬间变得通红,只见那不到四十平米的小屋子从门口到床上全是鲜血,周子舒侧躺在床榻上,浑身是血,狼狈不堪,“师……师父……”


“张成岭!去找七爷和大巫!快!”


温客行疯了一样连滚带爬地扑到床边,双手停在半空,一时竟不知道要怎么扶起那人他才不会疼,周子舒的脸色灰败得不像样子,嘴唇是异常的惨白,整个人破碎地躺在那儿,仿佛是一个被打碎的陶瓷娃娃,再无生息。


“阿絮……阿絮……你别吓唬我……”


温客行搭上那人的脉搏,却根本连一丝一毫的跳动都感受不到,温客行的手哆嗦的根本停不下来,魔怔般嘴里嘟囔着不会的,不会的,温客行小心地将周子舒扶正,焦急地在身后输送大量的内力,可运过去的内力却像根本无路可去一般原路退了回来,温客行吓得嚎啕大哭,丝毫不在乎形象地抱着周子舒,边晃边喊着,“周子舒!你给我醒过来!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只要你醒过来!你不能不要我……不能……”


七爷和大巫还没等迈进四季山庄的大门,离老远就听见了里面哭丧般的声音,温客行被七爷强行拽了出去,“温公子,你先冷静一下,子舒福大命大,一定没事的……”


“不是……阿絮……阿絮没有脉搏……他没有……他内力……过不去……他怎么了……阿絮……”一向伶牙俐齿的温客行根本喘不过气一般哭的站都站不稳,七爷和成岭一边一个扶着这位鬼谷谷主,成岭强忍着泪水,眼睛巴巴地盯着那禁闭的大门,不住地在心里祈祷。


没到一刻钟的时间,大巫就面色沉重地换换推门走了出来,“阿絮多久能醒?他是怎么了?你不是说他静养就行了吗?这是怎么了啊!”温客行几乎靠吼一般失控地瞬间扑过去,大巫垂着头什么都没说,嘴微微张开又合上,“周庄主他……他早已经没有脉象了……我……”


“你放屁!你不是南疆大巫吗?连老怪物都能千里迢迢地去找你!你一定能治好对不对!你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做!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我求求你!你别……”温客行抓着大巫衣领的手无力地缓缓松开,整个人近乎要仰过去一般被三个人手忙脚乱地接住。


“温公子,请节哀……”


温客行跪在地上,失魂落魄地就着北渊的手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往里面挪动着,脚像抬不起来一样,被门槛绊得径直朝前扑过去,明明是不到十步的距离,温客行却像千里迢迢一般用尽了所有力气靠近那人。


“阿絮……阿絮……”温客行在床边握紧了周子舒的手,“阿絮,你……你还在恼我是不是?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吓唬我……我……我是不会上当的,我这么聪明……”


成岭从进来就竭力地捂着嘴,但真正目睹了这一幕,还是再也忍不住一般哭着跑了出去,很快,外面就传来了不在压抑的痛哭声,“哭什么……哭什么嘛,阿絮又没死……”温客行嘴角僵硬地扯起一点弧度,“我不哭……阿絮……你看看我……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对不对……”


“温公子,你清醒一点,子舒如果还活着,一定不希望你……”


“你住口!!”温客行猛地一把甩开北渊的手,“他活着……活的好好的……他就是累了……他睡着了……一会儿我做饭……做了饭阿絮就醒了……你看他手本来是热的……就是……就是温度太低了……阿絮……”


没有人再打断温客行自欺欺人,他就这么温柔地一个人自言自语着,时而帮周子舒擦擦嘴角的血迹,时而给那人整理鬓角……到了最后,就连温客行自己都无法再欺骗自己,那些语句逐渐被含糊不清的呜咽所替代,温客行将头放在周子舒的胸膛上,似乎还想感受到那磅礴有力的跳动,可那人体内仿佛一潭死水,再激不起一点儿波动。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说能治的吗……你不是说没事的吗……你个庸医……是你害死了阿絮……我要你偿命……”温疯子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上一秒还沉浸在悲痛之中无法自拔的温客行下一秒就像暴怒的狮子一般红着眼朝大巫冲了过来。


北渊挡在大巫前面,刚抽出佩剑就被走火入魔般的温客行一掌拍倒在地,大巫被捏住了脖子猛地提起来,温客行浑身散发着戾气,只要手上再略施一分力气,大巫便回一命呜呼,哭成泪人的成岭听见声响来到门口,刚想进去阻止温叔就听见大巫说道。


“周……周庄主的伤确实本无大碍,但是他半个月前……强行……拔出了钉子……”


温客行一怔,手中的力气顿时减去,大巫狼狈地跪倒在地,捂着脖子不住地喘着,成岭也猛地一把抓上旁边的门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拔了钉子……什么时候的事……”


”咳咳……就是得知你死讯之后,周庄主悲恸不已,为了给你报仇,他将体内的钉子尽数拔起,强行让武功恢复到全盛时期,导致全身经脉尽毁……”


“我确实那日恰巧发现了拔出钉子后昏迷不醒的周庄主,暂时保下了他的命,就算周庄主自那日开始便整日卧在床榻,由我看着,用各种名贵药材吊着续命,我也只能保他一个月的寿命,更何况,庄主的为人你是知道的,他不愿那样……”


“你撒谎!你撒谎……不会的……不会的……”温客行猛地转过身将手放在周子舒的衣衫上,却迟迟没有动作,他的双手哆嗦的厉害,眼泪啪嗒啪嗒地润湿了周子舒的前襟,他轻轻地掀起一点儿,那赫然摆在他眼前的新伤像一把利刃刺痛了他的双眼。


“不是这样的……不是……阿絮……”温客行瞬间手忙脚乱地帮周子舒把衣服整理好,严严实实地捂住胸膛,仿佛自己看不见,便是不存在的,温客行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撞翻了身后的木桌后狼狈不堪地跌倒在地。


脑海中的种种皆得到了验证,喝酒那天周子舒对成岭躲闪的语气,大巫对他喝酒的放纵,次日醒来袖子上的血迹,被强大内力差点儿打折的白扇,阿絮愈来愈破败的身体……一切都说的通了,但是,一切都晚了。


没有人说话,也没人上前扶温客行,北渊痛苦地低头掩面,满屋子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啜泣声,直到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屋子里的啜泣声渐渐停下,只剩下无尽的沉默。


“你们出去吧,我来守着阿絮……”温客行忽而打破了沉寂,言语之中尽是温柔。


北渊和大巫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房间里只剩下温客行和周子舒二人。


“阿絮,你放心的睡,不会再生噩梦了……”温客行宠溺地看着眼前的人,从怀里拿出一只萧,“还记得这个吗?阿絮……那日我们雨中大吵,我将那萧砸了,但后来我突然想起来,这萧,你吹过……我便请民间的能人帮我补好了,花了我好多的钱呢,你等我吹给你听……”


温客行缓缓地将那萧放在唇边,闭上了眼睛忘我地吹奏着,一曲吹毕一曲又起,又过了不知几个钟头,温客行终于梦醒一般沉醉地睁开了眼,将那萧小心翼翼地摆在床边,从怀里掏出那白扇,轻柔地抚摸着那切过无数脖颈的扇边。


“阿絮……是我错了……我发誓要所有伤你的人,粉身碎骨,可事到如今,竟是我害死了你,你别恼,且等我一等,我这就来寻你,等见了面,要打要罚,随你……”


温客行左手紧紧攥着那人冰凉的手,眸子一分不差地看着那人,右手缓缓举起那扇子,手腕轻巧地一翻,温客行噙着笑闭上了眼,耳边呼啸着袭来的破风之声愈来愈近,但想象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来临,温客行蹙了蹙眉,狐疑地睁开眼,只见周子舒正满脸愤怒地看着他,单凭右手便半路截下了那白扇,发了狠地紧握着,扇骨都要折了一般。


“阿絮……我怕是想你想的疯了,临死前竟还出了幻觉,能看见你……真好……”温客行说着又闭上了眼,似乎等待着那最后一下。


05

脖子一凉的痛觉并没有出现,下一秒,温客行就被某个人拿着扇子毫不客气地砸向头顶,一下又一下,疼得温客行龇牙咧嘴,混乱之中温客行一把抓住周子舒的手腕,竟然不知何时又有了温度,虽说还是偏凉,但到底也是活人的温度。


“阿絮……阿絮……你没死……你……你……”温客行急火攻心,一股铁锈味涌上来,温客行猛地捂住嘴咳起来,鲜血顺着指缝不要钱般地流了出来。


“大巫!北渊!”周子舒也是强弩之末,根本没力气再扶起温客行,大巫早就等候多时地推门而入,将手里的药丸给温客行服下,“不必担心,温公子就是过于激动……”


“师父……师……师父你没死……”成岭眼泪巴巴地看着周子舒,兴奋地飞扑过来便要一把抱住,半路便被北渊揪了回去,“孩子,你师父现在身上有伤,万万不可……”


温客行服下了药丸,很快便恢复了意识,刚睁开眼睛,第一时间便是寻找周子舒的身影,“阿絮……你……你……你骗我……”


“倒也不算……”抱着温客行的大巫忽然打断了温客行的话语,周子舒避开温客行询问的目光心虚地垂下头,“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巫抬眼征求意见一般望向周子舒,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周庄主确实在得知你死讯的时候拔钉子为你报仇,但那日他拔下三个钉子后便被我发现,我封住了他的穴位将其带回去,但周庄主一心想要报仇,钉子一旦尽数拔起,那就只有等死了,是万万不可的,我没有办法,只能给他吃了一种药,可以暂时恢复到全盛时期功力,但只能维持一周左右,并且对经脉副作用很大……”


“如今十几天过去了,周庄主的功力早已衰退,身体也愈发破败,每日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入定保护受重创的心脉,我提前给他准备了一副药,当他到了已经无法入定,甚至吐血眩晕的时候,将其服下,可暂时保他一命,但会使人陷入两个时辰的假死状态……”大巫娓娓道来,温客行紧紧地攥着拳头,满脸悲怆。


“老温,你莫要怪我,我让大巫骗你确实是想借此报复你一下,但其实最重要的,我时日无多了,但我说不出口,正好借此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时日无多……你的钉子既然没有全数拔起,那就有希望的,大巫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一定有办法的!”温客行一把扯过大巫的衣袖,满怀希冀地盯着他看。


“温公子,周庄主现在的情况很棘手,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顺其自然,我可以全力相助,保他三个月时间,一个是拼死一搏,我尝试修复他的经脉,现在是最佳时机,但风险极大,我只有两成把握……”


“两成够了!”还没等温客行说话,周子舒便抢先应了下来,“老温,两成也是希望,我们赌一把,赌赢了,是我赚了,赌输了,也是我的命数,没关系……”


06

温客行太了解周子舒的性子,让他缠绵病榻三个月,还不如杀了他。


“可是……可是……”


“老温!”周子舒自然知道温客行想说什么,他将折扇递给温客行,死死地攥紧了那人因害怕而冰凉的手,“老温!你看着我!答应我,不管结局如何,你都要好好活着,不要做傻事,老子不需要你陪葬,只要你轻轻松松地在人间活着!”


“成岭!”周子舒将泣不成声的张成岭也叫到床边,“你要听师叔的话!你要把我们四季山庄的技艺传下去,要重振四季山庄!你要好好陪着你师叔,不要让他天天往青楼跑,让他少喝点酒……”


周子舒挨个交代,明显就是安排后事一样做足了准备,温客行被再次赶了出来,一天之内,他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两成……两成……”温客行揪着自己的衣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根本没有用处。


“小混蛋!你在门口转悠什么呢!”


一袭白衣从天而降,熟悉的声音令温客行浑身一僵,心中大喜,当场就跪了下去,“叶前辈!叶前辈!我求求您!救救阿絮!我求求您!您想我怎么样都行!”成岭见温叔跪下,赶忙也紧随其后地抹着眼泪跪了下来。


叶白衣有些别扭地清了清嗓子,“那个,你先站起来,平时骂我不骂的挺欢的吗?我就是路过,看看你们今天做什么吃的了,想蹭一口而已,怎么,秦怀章的徒弟又作死了?”一看这三个人满脸哭丧的表情,叶白衣无奈地叹了口气,大步流星地推门而入,叶白衣就像一个强心剂,令温客行的心瞬间安定了许多,还没等温客行将那口气吐出来,叶白衣就又匆匆地出来了。


“小混蛋!你跟我来!”


温客行忙不迭地跟上去,随着叶白衣进到了旁边的一个房间,“老怪……叶前辈!阿絮怎么样啊!”


“两成!我劝你别抱什么希望!反正我刚刚去看他!是离死不远喽!”


“那你还叫我过来作甚!”温客行急得刚想拂袖而去就被那叶白衣拦了下来。


“你个小混蛋!我还没死呢!我不允许任何人死在我前面!你过来坐着,我把改造后的六合神功传给你,这些年,我把六合神功参透的也算出神入化,我体内有修炼好的真气,待你掌握好功法,你再和那秦怀章的徒弟双修!”


温客行大喜,赶忙坐到叶白衣对面入定,暗涌的真气滚滚而来,温客行一边调息一边感受着真气的章法走位,他自小就在武功方面无师自通,天赋异禀,只是这六合神功毕竟是上上乘的功法,温客行的经脉被强大的真气包裹着,不过一会儿,额头上便布满了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温客行感受到体内的真气愈发地温顺,同自己的经脉互相扶持着运作,叶白衣适时压下气息结束了修炼,温客行感到体内焕然一新,刚一睁眼便见到对面的人似乎有些不适一般脸色也破败了些许。


“老怪物!你这是……”


“小混蛋!快去救那秦怀章的徒弟去!别在这儿废话了!”


温客行压着体内翻涌的真气径直冲到旁边周子舒的房间,果然还是风险太大,大巫用各种名贵药材吊着周子舒的一口气,还是不太理想,温客行冲上去将奄奄一息的周子舒扶着坐起来,大巫被门口的叶白衣叫了出去。


六合神功,先破后立,本是需要一人修炼好真气反输给对方,但因为有叶白衣在,他将体内现成的真气给了温客行,所以此次双修对温客行的伤害大大降低,叶白衣走进房间,默默地在旁边给二人护法,周子舒的全身经脉被逐渐重塑,温客行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流出,他自己的内力也所剩无几,被冲撞的翻江倒海一般。


温客行强行忍受着真气的反噬,嘴角缓缓流下一股鲜血,叶白衣见状,不惜散尽自己的内力也帮温客行撑着这次煎熬又痛苦的修炼。整个房间真气波涛暗涌,雄厚的内力此起彼伏,外面等候的人被这压迫感逼得生生向后退到了院子里,根本无法靠近。


直到那强大的压迫感逐渐消散,外面等待的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谨慎地来到门边,“叶前辈,温公子……”景北渊实在等不下去地推门而入,眼前一幕不禁令他大惊失色。


只见周子舒盘腿而作,身体表面被一层暗涌的真气包裹着,头垂了下来,一动不动,对面的温客行则狼狈地躺在地上,嘴角挂着鲜血,脸色苍白,旁边的叶白衣前辈倒是还清醒着,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头发已经完全花白,整个人看起来沧桑了不少,完全没有了长明山剑仙的风采。


07(大结局)

一个月后——


“诶诶诶!你们等等我!着什么急啊!”


“师叔!看花灯的人那么多!咱再不下山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我倒想快啊!谁让那老怪物非要元宵节吃饺子!还白菜猪肉馅!他一个人就能吃几百个!你们也不帮忙,我手都酸了好不好!”


“先下去玩儿嘛!回来再包!到时候不是还有北渊叔叔和大巫叔叔来吗?他们也可以帮忙的!诶呦走了走了!再晚点儿叶前辈又要骂你了!”


温客行被成岭强行摘下了围裙,推推搡搡地往大门口走,“我说成岭!你还好意思说!你这么大个人!连饺子都不会包!学谁不好,非学你那个好吃懒做,五谷不分的师父!”


“咳咳!老温!你刚刚说什么!”周子舒拎着酒葫芦满脸慈祥地从门外探出头,吓得温客行赶忙躲到了成岭后面,“我说!我这个小奴才心甘情愿给你们爷俩做一辈子饭!周大爷,您满意了吧!”


三个人下了山,远远地看见一袭白衣站在桥上,“叶前辈!叶前辈!”成岭蹦蹦跳跳地举着胳膊飞奔过去,那叶白衣罕见地露出一抹温柔的脸色,但下一秒,一看见温周两人,又是熟悉的画风,“你们是属蜗牛的吗?知不知道我等你们很久了,饺子包好了吗!”


“嘿!你个老怪物!我可求求您,您先找个饭馆垫垫肚子行吗?就您这饭量,光吃饺子,这是要逼死我啊!”


“那我不管!我就要吃!诶!小崽子你看看那边,那个花灯好不好看!”叶白衣像小孩子一样和不知隔了多少辈的成岭疯的四处跑。


“这老不死的!真是幼稚!阿絮!你看看咱徒弟都被他拐跑了!你不管?”


周子舒一脸了然地看着温客行,“不用压抑你的天性,想玩儿就去玩儿,别拉着我跟你一起丢脸就行!”


周子舒站在桥上,看着那一老一小加一疯子满街的窜,不觉哑然失笑,一身的轻松,“子舒,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就在四季山庄一直住下了?”身后的景北渊和大巫来到他旁边,一同赏着满街的热闹景象。


“我和老温想法一样,叶前辈为了我们几乎散尽内力,余下的时光可能不过几年,我们把叶前辈留在了四季山庄,我们四个现在每天在一起,除了吵一点儿,闹一点儿,伙食费多了一点儿,倒也过得安稳!”


“之后,我们得重振四季山庄,把成岭照顾好,看他长大成才,看他成家立业,就够了……老温以前总说叶前辈老不死,现在,我和他不也一样,叶前辈用一辈子的时间破解了六合神功必须久居极寒之地饮冰食雪的弊端,倒是成全了我们两个,再往后,我和老温就浪迹天涯去,四海为家,双宿双飞!”


“那可得麻烦您老,在我和大巫还活着的时候屈尊降贵地抽空过来坐坐啊,你都没来过南疆呢!”


“那是自然!”


“诶诶诶!没给钱呢!你们几个别跑!” 


“阿絮!阿絮!救命啊!”


“师父!师父!”


“秦怀章的徒弟!”


周子舒远远地就看见那几个人朝自己飞奔而来,罪魁祸首温客行的手里拿着一个花灯,直朝自己挤眉弄眼。


“诶诶诶!他付钱他付钱!找他要!”温客行说着一把拉过周子舒躲到身后,周子舒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摊主,满脸歉意地掏出钱袋,“对不起啊对不起啊!实在不好意思!不用找钱了!”


“走走走!我们快跑!”温客行眼见着形势不对,匆忙一手拉着成岭一手拉着叶三岁就开溜。


“温客行!你个鳖孙!你给我站住!!”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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